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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十多年前的童年记忆里,我是在县城外婆身边长大的,七岁时才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我家住在乡下,一个叫菖蒲公社东坞大队的村子,它距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五公里外才有一条简易的公路。村子不大只有七百多人口,绝大多数是姚姓,只有少数几户是外姓。村子座落在一个喇叭形的小山沟里,前后山脚距离不足一百五十米,且都是石灰岩山体,整个村子高低不平落差很大。村中有一条小溪流,伴随小溪流的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村大路,小溪里的水汇流到村外一条十多米宽的小河里流,滋润着下游沿河两岸的千家万户片片农田。春季时节的小溪,流水充沛、清澈干净。哗哗流淌的溪水给村民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方便。8 V8 e/ t) I6 U4 O0 t8 W
村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南北朝向,只有坐落在前山脚下的十几户人家是坐北朝南。我家房子坐落在村中间的后山脚下,屋后是一块菜园地,至今还流传着一段神奇的传说;很久以前菜园地原是一座古宅,宅子主人姓姚,家境贫寒,有一子父早亡,母含辛如苦把儿带大,断断续续的在私塾念书。其子天庭饱满天资聪颖,长到十六时已是一表人才。十里多外的村子有一财主,家有一独女,貌丑脚大。财主听说姚家子弟天资聪颖且又长的一表人才,便托媒把其女许配于姚家独子。由于有其太山大人家的资助,其子此后便去外地求学,学业有成后在京城做了官,逐步升至十三省巡府。此女的一双脚掌长的特别大,椐说有一尺三寸长。离她家百步远有一处名叫龙洞的天然洞穴,长年水深有一米多,冬暖夏凉、清澈甘甜,村里人都到这里挑水作生活之用。涓涓清湶从洞穴深处流出,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姚家子孙。此女每次去龙洞口洗菜都会显现出只龙角来给她挂菜篮子,别人看不见,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浮空能挂菜篮子,聪明的姚家媳妇自明不语。村里人常笑她大脚掌,她就回家拼命的裹,裹呀、裹呀!结果只裹小了一寸,而此后她的丈夫却成了十二省巡府......! P8 k7 D/ C& V, u) [( h+ L
房前大门外是块有一百多平方的晒场,房子是木制结构,大八卦房,它建于清末后期。进入大门是一个长方形的天井,跨过天井是正厅堂,左右各有两间厢房。穿过厅堂步入中门是柴房和厨房,柴厨房共有四个大间八个小间。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到六十年代时,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柴厨房已成有门无墙,瓦碎雨滴的破木架子。正屋局部也是墙体倒塌柱子腐烂成了危房。( O- R6 S; T* y% r" I
平时住在屋里也没什么担心之处,就怕遇上恶劣天气,特别是夜晚遇有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时就心惊胆颤。睡梦中父亲会把我叫起来,叫我站在厅堂中间注意四周的墙体,父亲则一手拿着煤油灯,另一只手遮着风护着灯楼上楼下的四处查看,深怕墙体瞬间倒塌。等风歇雨停后父亲把煤油灯放在八仙桌上,然后坐下点上一筒旱烟猛吸,心有所思的对我说:“小民,房子虽破,尚可遮风挡雨,如果万一有那么一天房子倒了、家没了我只能带你去四处流浪讨饭度日了”。 蓝蓝天空,别人家的孩子能在学校享受着阳光雨露,而我.学校的大门却距我很远.很远......& _' ]: r: a; `$ L9 t9 z0 t!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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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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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A! m$ g3 F; _+ r1 `2 h. T 我的父亲姚敬隆生性耿直,解放后在县人民政府机关工作,他是位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老同志,曾经为开化的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做出杰出的贡献。父亲的文才很好,写过多篇在国内较有影响的文章,先后在《浙江日报》、《解放日报》、《人民日报》、《人民画报》等刊物上发表,50年代中期曾经有一篇关于毁林开垦造成严重水土流失的文章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表引起轰动,也引起林业部的高度重视,林业部梁部长亲自来到开化进行了实地调研。
( C" R0 f# Z3 v# i1 K& c9 f 父亲一生历尽磨难,命运十分坎坷,十三岁时父母双亡,靠年迈的祖母扶养成人。简师毕业后去乡村小学教了几年书,并在此时参加了地方革命组织。在1957年的反“右”倾运动中又被错划成“右派”分子后遣送回原籍务农。1964年由于母亲承受不了极其艰难困苦的生活,带着哥哥抛下父亲和我去另谋生路。父母分手的那天,爸爸带着我步行送母亲和哥哥去五公里外的殿后车站,殿后村的姑妈也来到了车站送行,当母亲带着哥哥上车时,我也哭喊着要跟着上车,姑妈硬是拉着我,流着眼泪对我说:“孩子、听话别去,跟着爸爸也是一样的”。车门关了,车已缓慢地启动往前徐徐而去,八岁的我跟在客车庇股后面拼命的追,大声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别去呀,为什么抛下我呀?”跌倒了爬起再追,车已往县城方向逐渐远去,我也只能无奈的望车兴叹。母亲的离去给父亲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伤痛,从此沉默寡言,面容憔悴。
: M, g0 y3 P- x" q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着史无前列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席卷而来。文革初期村里还念着族情,只把父亲叫去在台上陪站陪批走走过场,随着运动的逐步深入,也由于后来发生了一件完全是被受蒙冤的事,几个年轻的造反派不问青红皂白,把还在地里劳动的父亲五花大绑地押到公社的一个房间里关押了起来,而父亲却还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7 ^# Y F+ Y( }# C* p6 O
当天我把中午饭送到公社,俩个年轻的造反派见是送饭的便打开门让我进去,进门后见父亲被严严实实的绑着,坐在一张长橙子上背靠着墙,我便吓的哽咽着流下了眼泪,把饭放在父亲前面的桌上并叫了声:“爸爸吃饭吧。”由于有个造反派站在旁边,我不敢哭出声,父亲一见着我就说:“孩子别怕,爸爸一身清清白白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丁点对不起乡亲们对不起社会的事,你现在还小,我不在身边时你在家要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父亲的话没说完,造反派就把我拉出门外锁上了门。至于那顿饭父亲有没有吃不得而知。从此,父亲的人生更是雪上加霜,大会小会、会前会后被批斗、吊打是常事,身心遭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摧残。过着日夜无宁的非人生活。有一次,在土改斗争中被父亲亲自镇压过的恶霸,其父竟和父亲在同一台上接受批斗时羞辱地说:“敬隆,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倒头来你也有今天,我死也眠目了。”父亲听后不禁感概万千屈辱无比。
" K3 \+ r2 d6 i1 o& _ 文革中期的1969年,在那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动乱年代,无奈的父亲心灵和精神上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残酷打击及人身的折磨,长期承受着非人的生活及精神上的压抑,造成了一度精神失常,手拿语录本不分昼夜地高呼着口号到处乱跑,在深夜人静时用碎玻璃在自己的胸膛上刻划了个斗大的血淋淋的“忠”字。
' v! Y$ ^; e. w& H 1969年初冬,在那个万物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在人生难已承受残酷折磨及万般无奈的屈辱之中,父亲在离家一公里外的一座寺庙里不辛含冤而去。父亲死后没有一付棺木,随身就穿着一件解放前参加革命时做的唯一的一件棉袄,它已陪伴着父亲二十多个春寒冬月,裹身御寒、团团棉絮外露已破烂不堪的棉衣将永远伴随着父亲!这年,我也才十三岁......“春风吹开三月绿,满心喜悦泪盈盈”1978年对我来说是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灿烂天,徐徐秋风吹进了我喜悦的心窝。中央的55号文件纠正了父亲被错划的“右派”身份。此刻,我感到无比的激动!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共产党万岁!”从我的内心迸发出来。落实政策后恢复了我的城市户口,从此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挂着荡漾的笑容进厂做了一名产业工人。可惜的是我永远再也见不到父亲那可敬又可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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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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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 x$ ~( F5 O4 t$ d 父亲生前在乡下带着我的那些年里,日子过得极其艰难,既当爹又当妈,每天吃的不过是玉米、蕃薯类食物,很少能吃到大米面食类的细粮。菜是自己种的一些常见蔬菜,菜里很少有油,只有点咸味,除了过年平常难得吃到肉类或者鱼类等荤腥菜。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回到农村后一直到他逝世时的多年里,从未添加过一件新衣服,每到冬季严寒,冰天雪地时节,身上只有一件破烂不堪的棉衣和一条白粗布腰巾御寒。我同样只有几件补了又补的单衣单裤,常被冻得全身发抖,实在熬不过寒风刺骨时就躲在稻草堆里避寒。床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上面是一床破草席,一条只有四斤重的棉絮,至今我还保存着。冬天难得洗一次热水澡,身上都长满了虱子,床上的跳蚤也很多,夜里睡在床上虱子咬跳蚤叮,睡不安宁,冬天常坐在中午暖和的太阳底下脱下内衣捉虱子,身上的叮痒才会好些。父亲从小是读书出身,从未做过农活,粗活、重活更是没沾过手。他白天参加生产劳动,有时还要出早工,可他得到的工分只有正劳动力的一半多点,无奈身心疲惫的父亲处处力不从心显的很无助。3 A6 J9 z2 A$ w5 V
为了帮父亲分担一点劳累,我学会了做玉米粥、玉米饭类等简单的饭菜,这样父亲劳动后回到家里就能喝上粥 、吃上饭。白天父亲没时间,只有晚饭后才有空闲点上盏小煤油灯做些洗衣、磨些玉米和小麦面等家务,我也常在父亲身边帮忙搭个手。记得有一次边磨面边对我说:“孩子,现在的日子虽然艰苦了点,但有爸爸在就不会让你挨饿,在生活中要学会坚强不要怕艰难困苦,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要靠你自己去谋生了”。
# x0 \: ?5 A) A& [4 u% `$ b 父亲要喝酒抽烟,但是我们日常生活都难以得到保障,那来的钱喝酒啊!除非过年过节才能去买些酒喝喝。父亲的烟瘾很重,但抽的是自己种的土烟叶,加工土烟叶工序很简单,先把新鲜烟叶一张张从烟树上剥下来,然后用稻草绳把烟叶串起来挂到墙上去晒干,晒干后的烟叶再一片片的取下来抽去烟筋,然后在每张烟叶上的一面涂上食用油,叠成砖型,上下用两块木板夹紧,成型后就可用刀切成烟丝。父亲做的烟丝很少有油,只能在每年一度榨油时弄来点下脚料加工烟丝,我常帮父亲加工烟叶、切烟丝。曾多次见父亲晚饭后坐在八仙桌旁,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对着灯点火吸烟,边吸边仰头朝天井的上空望去,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平视大门外,也不时的望着灯火发呆,一言不发,却又摇头叹气,实显无奈......$ o$ m- q9 s2 a9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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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我家西边三十米左右处有一座姚姓的家族祠堂,祠堂分前堂和后堂,距前堂大门约二十米就是前山脚,没有住户只有几间牛栏屋。门前是大路,紧靠大门内的戏台下存放有多付棺材,高大宽敞的祠堂里白天都是阴森森的,胆小的人根本就不敢进入,一到晚上,单身女人和小孩要结伴才敢从祠堂大门前经过。后堂有个大天井,分楼上楼下两层,记得当年楼上的香案中间供着一樽樟木制成的龙头,可惜在文革破“四旧”时被村里的几个造反派烧毁,同时被烧毁的还有一块挂在前堂有“东山堂”三字、清乾隆年间书写雕刻的牌匾。近700余年来记录着姚家家族兴衰荣辱的宗谱也毁于一旦。
7 ?2 z% F4 t7 c! p 后堂墙外有一条小路,路面坎坷高低不平,去村外也要近点,我和父亲进出基本上都走这条路。每当晚上父亲空闲时就带着我去村里人较聚集的地方看看、坐坐。父亲和大人们坐在一起吸烟闲聊时,我就去找小伙伴们玩,有时也带着我去村外沿河边小路慢步散心或到人家家里串串门,我象一条尾巴似的紧跟着父亲的身后,偶尔父亲家中有事我帮不上忙就一个人出去玩,在回家的路上一靠近祠堂时心里就怕的有点发抖,那时村里没有电也就谈不上路灯了,老远就“爸爸、爸爸”的大声喊,得到回应后知父亲在家,我也就放宽心大胆的回家。8 X) I* |! Y1 |3 ^) T
经历多次至后的一个晚上,当我走进那条路口时,偶尔抬头远远地望见家墙上一个小窗子里有一橘红色的星点在闪烁着。我又大声喊叫着爸爸,“我在家你回来吧”,父亲远远地应着。到家后,父亲还在昏暗的油灯光下磨着玉米粉,磨完后我也帮忙收拾好回到房间,一眼就看见小窗子里放着一盏亮着的煤油灯,父亲指着那个约三十公分大小“口”字形窗子里的灯对着我说:“孩子,这个窗子正好对着那条路,以后若一个人出去玩,我会像今天一样点上灯放在这窗子里,你看见窗里有灯亮着就大胆的回来,如果没有灯说明我不在家,可多再玩会。”此后,每当我晚上回家一走进那条路,看见窗里那盏小小的煤油灯时,我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会安安心心的回家。窗子不大,灯光也很微弱,但自从有了这盏小煤油灯后,它却照亮了我的前路,使我不再有恐惧感,有了这盏灯我勇气倍增,这盏灯是父亲的心灯,也是我心灵深处的希望之灯。 K8 C9 o. a8 d9 r; C- q, e3 d
四十多年过去了,往事不堪回首,每当我想起一生磨难的父亲及死后的惨状就控制不住热泪盈眶。如今,我生活无忧无虑,儿孙幸福健康成长。作此小文告慰长眠地下的父亲吧。父亲,当年在小窗子里点燃的那盏小煤油灯,在我心中将永存不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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