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源甫：《平溪流韵》序

姚尚明

《平溪流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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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漫记(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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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源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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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常常听到父辈们讲述家乡的神奇故事。“扶罗”原称“壶落”。传说有一位云游大师在洒溪河边休息，走时将壶忘在了青石板上，突然一阵风将壶吹倒，壶中甘露随着涓涓小溪流入平溪，滋润着两岸的生灵。为了纪念大师，山民们于是把此地称为“壶落”。久而久之，人们渐渐意识到这是大师在扶持维护平溪人四季安康，而不是粗心把壶掉落在此，先祖们便又将“壶落”更名为“扶罗”。
; S! L  {9 g( S我的出生地——天王坝，就座落在扶罗下游。说扶罗是因“壶”得“福”，平溪人丁兴旺，但耕地既少又瘠，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仍饥不裹腹，衣不蔽体，但村民们没有怨言，还是不停地开荒种地。一天中午，大伙儿在一棵古树下歇凉。一老叟说：“昨夜我得一个梦，梦见天王老爷可怜我们，赐了一大坝田”。众人都戏他讲梦话，也不在意，各自耕耘去了。这天午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第二天早上一看，洪水滔天。中午，水漫漫地退去，原来的小山坡不见了，堆满山地的石头不见了，丛生的杂草刺树连蔸都不见了。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千亩良田。人们感激天王老爷的恩慈，将原来称为“铜钱”的地方改名为“天王坝”。天王坝成了侗家的粮仓。“天王熟，扶罗足，扶罗熟，晃县足”的俗语，至今仍为人们的口头禅。

2 R. L# E# a, p$ D% Z: O0 b茶余饭后，老人们还讲述了许许多多的奇闻怪事。诸如龙塘天湖、法师降妖、悬镜山仙聚、君赞公卜居。他们说，扶罗是个好地方，还出了好多好多的大官，国大代表舒毓凤，县参议长姚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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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我到芷江求学，青年时期，又到黔阳读书。毕业后，投入社会服务，公务繁忙，无暇顾及更多。对于家乡事，故里情在脑海里时浮时现，难能理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6 B6 u) ?& o  X* O9 x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工作的需要，我曾和三届县长联系扶罗，又在家乡两次搞税费改革试点。加之年华流逝，退居二线后闲赋的时间多，经常回家走走看看，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和乡亲们在火铺上、堂屋里闲谈天文地理；有时间漫步乡间小道，观看家乡的山山水水，更有时间安静下来，把家乡的所见所闻一幕幕地放一回“电影”。偶尔动动笔，记下我心中对家乡最深刻的印象。“家乡漫记”就是“家乡电影”中的几组镜头的再现。

8 N3 T/ `$ D# Y4 U初来乍到扶罗，你一定感觉到只不过是一个临公路的小镇。其实不然，这块土地总面积99．56平方公里，有耕地14133亩，林地63654亩。形如熊猫，南部的蒙冲界界难坡海拔900米以上，形似熊猫的两只大眼晴。满山参天的松、杉，结满果实的板栗、木椽子树；随风摆动的成片水竹、金竹；在遮天蔽日的绿阴下成长的桎木、兰杜鹃、白合、兰花；缠绕大树的八月瓜、洋桃(弥猴桃)、牛奶奶、羊奶奶、马奶奶、面条果，把“熊猫”装扮得绿茵茵的，使人入内既可爱又有点儿害怕。但你只要在这里住屯下来，那清新的空气，百鸟啼鸣的音乐会让你心旷神怡。在这里硬是有那么一帮子小伙子，他们踏着山间的露珠，望着从密叶隙中射出的一缕阳光，舍不得离去。有的已由青年变成壮年了，还在山上拼搏。因为在这浩瀚的林海下，蕴藏着已经走向世界的储量最多、品位最高的重晶石矿藏。他们用汗水把岩石洗炼成了宝石。在重晶石矿山的左边还沉睡着她的一个姊妹——岑庄铁矿石。说起岑庄铁矿开发最早，在清朝时就有工人进驻。一九五八年筑起的高炉仍屹立在公路旁。也许是人类忘记了她，或是暂时还不需要叫醒她!在矿石族系里，大有希望的铅锌、金、铜，都在等待着人们“去结识和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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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4 |) ]& c% h& H要说蒙冲界界难坡是‘熊猫”的大眼睛的话，北部就是一个“熊猫”的大游泳池。这就是已经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龙塘天湖。在读小学时，老师带我们去春游，当地老人向我们讲了龙塘的故事。说“以前有一个放牛娃天天去割牛草，有一蔸牛草总是头天刚割第二天又发起来了。放牛娃感到奇怪，就用锄头把草蔸挖出来看个究竟，一挖挖出了一个珠宝。财主知道后，便带着狗腿子去抢珠宝。放牛娃一下把珠宝吞入腹中。之后直想喝水，一担担的水不够他喝，于是就到半山一处清泉井中去喝。久而久之，放牛娃变成了金龙，他居住的地方变成了龙塘”。我在鱼市、林冲任教期间，星期六回家总要经过龙塘。走过河卵石铺成的花阶路，树木遮住阳光，微风轻拂。新鲜的空气沁入心扉。说龙塘像一幅玲珑剔致的山水画一点也不夸张。龙塘水面百余亩，水色碧绿，深不可测，一年四季既看不到水位下降，也看不到库满外溢。塘的四周，峰峦耸翠，花木葱茏，犹如嵌在绿海中的明珠，蝉鸣鸟叫更清幽。当天空出现彩霞时，塘面是绿中透红：当天空显现出彩虹时，塘中似架上了天桥：当天空万里无云时，塘面倒影形成座座青山；当雨后初晴时，塘面上又展现一幢幢海市蜃楼，真是水天一色，令人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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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塘称为高山平湖，在东部有一去处被称之为云中悬镜的景点。一九九八年我分管旅游，有幸陪同中科院长沙大地构造研究所马金龙、陈真两位研究员奔波考察我县旅游资源。那是一个赤日炎炎的上午，我们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攀上了悬镜山。真是名不虚传。悬镜山四壁悬空，高耸入云，顶上有一块约二百平方米状似圆镜的平地。要不是密密麻麻的树林环抱着，再勇敢的人也不敢往下看。这里原来是寺庙。据记载悬镜山建寺有千年历史，后毁于“破四旧”年代。这里山高水亦高，在镜旁有一股四季不枯的清泉。站在悬镜山顶，四周眺望，二十余里远的美景尽收眼前。在悬镜山门前，有“数代同林”的白果树群。母树树干三个大人牵手围不拢。在她的身旁，围着百余棵子孙树郁郁葱葱。如果寺庙不毁，这空中楼阁是避暑的仙人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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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美丽的传说，优美的景致，在我的家乡可谓数不胜数。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独特的风俗民情。

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男女老少着新装，敲锣打鼓聚集到向家寨平溪河两岸观看扫阳春。这是一个期盼五谷丰登，四季安康的祭祀活动。祭祀仪式由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先是用牲礼供奉在竹王面前，接着宣读祭文，然后秉烛燃香烧纸放铳鸣炮，最后，由力壮青年分别拿着四根带叉的桂竹往人群中扫去。观者四处奔波，扫者紧追不舍，场面非常壮观。下午五点左右，活动结束，亲戚朋友互邀到家行拳猜令唱酒歌，高高兴兴过元宵。

在我家乡几乎是天天有客，月月有节。特别讲究的有尝新节。到了农历六月逢第一个卯日，即是尝新节的日子。这一天家家户户杀猪宰鸡打粑。从稻田里抽来禾包，从土里摘下刚出世的豇豆、南瓜、茄子煮尝新饭。接到邀请的亲戚朋友都陆续赶来。尝新节首先是祭奉祖先。然后用尝新饭拌肉喂狗，传说是狗用尾巴给侗家带来谷种。用尝新饭拌酒喂牛，因为牛春耕很辛苦。供奉礼节完后，主人邀客入席。人多了就摆“合拢宴”，俗称合席，分长辈、主客依次坐下。饮到一定程度，或是猜拳行令，或是唱酒歌。酒饭过后，主宾围坐在院坝里边乘凉边畅谈初尝胜利果实的快乐，往往到深夜才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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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这方水土不仅养活了一方人，而且也造就了一方的风流人物。明朝文献公就是其中之一。伞寨公路旁有一座占地148平方米，高11．3米，飞檐翘角，画栋雕梁，高脊双龙争练宝，围栏彩绘嵌明窗的建筑物，这就是文献公纪念阁。文献公何许人也?他是舜帝第118代子孙，新晃姚姓始祖，字君赞，明正统五年岁次庚申(公元1440年)生于沅西柳林(今新晃柳寨)。文献公深谋远虑，识量过人。常曰：“此地褊浅，子孙蕃息，难分给万田”。然逐溪而上，有深山荒野，尚未开辟，至伞寨过河，有鱼系屦起。公曰：“鱼者余也，子孙有余，富贵有余。有缘得此，亦得久远之图。”于是卜宅在兹。文献殷情好善，掘井开荒，在屋左侧园边以杉打桩围篱，有四根发芽生根，迄今五百多年，仍有两株挺拔葱翠，文物史册记载的倒生杉是也。
7 e. h9 J4 Z0 x. k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旧人，天下事竟有许多的巧合。1948年，时任国民党晃县县党部书记长的皂溪人舒毓凤，作为国大代表赴南京参加“行宪国民代表大会”。时过二十六年，神州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1975年，时任大队会计的皂溪人舒毓高被推选为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他带着乡亲父老的殷殷期望，到首都北京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

8 o$ U2 |3 f5 e/ z+ |8 A1 a0 ^我爱我的家乡，这里人杰地灵，物阜丰盈，山清水秀，民风醇朴。我祈祷着，我期盼着，希望有一天，家乡的奇山、奇水、奇人、奇事能够得到世人的亲睐。

(《平溪流韵》，舒维秀主编，中国国际文艺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舒维秀，男、侗族，1966年1月生，新晃扶罗镇人，中南林学院林业专业，中南民族学院文秘专业毕业，曾任林业技术员、森林警察、县委组织部副科级干事、县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乡党委书记、局党组书记等职，现任湖南新晃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曾在《求是》杂志等中央、省，市级报刊发表新闻、文学、调研作品350余篇，十余次在《人民日报》等各级报刊获新闻、文学、调研作品奖。著有《边村文集》。中国侗族文学学会会员。姚沅浦：系扶罗镇东风村人，曾供职于新晃县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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