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象故事与叶限故事关系考辨（节选）

闽南姚斌

舜象故事与叶限故事关系考辨（节选） 李道和 作为世界民间故事类型索引编码（AT分类法)的修订者，美国民俗学家斯蒂·汤普森不无感叹地说，“也许全部民间故事中最著名的要算《灰姑娘》（类型510A)了”；又说，“公元9世纪有《灰姑娘》的优秀的中国文学文本出现”。这个古代中国的文本就是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卷一《支诺皋上》的叶限故事，叶限与灰姑娘的相似性是由日本学者南方熊楠在1911年发现的，1932年美国学者詹姆森在北京作了专题研究。叶限故事是世界上最早的灰姑娘故事文本，而这个已经是最早的文本是否还有更早的战国文本，即舜象故事真是属于灰姑娘型的故事吗? 要讨论舜象故事与灰姑娘故事相关的母题特征和类型属性，我们似不能单纯从一般型式的灰姑娘故事出发，也即不能只考虑现当代记录的口传故事或欧洲的同型故事与舜象故事的联系。既然该型故事最早见载于中国唐代，所以在联系舜象故事时，应该将这两个中国古代文本加以比较。我们还是先看段成式所记录的叶限故事： 南人相传，秦汉前有洞主吴氏，土人呼为吴洞。娶两妻，一妻卒，有女名叶限。少惠，善淘金，父爱之。末岁父卒，为后母所苦，常令樵险汲深。时尝得一鳞二寸余，赪鬐金目，遂潜养于盆水，日日长，易数器，大不能受，乃投于后池中。女所得余食，辄沉以食之。女至池，鱼必露首枕岸，他人至不复出。其母知之，每伺之，鱼未尝见也，因诈女曰：“尔无劳乎?吾为尔新其襦。”乃易其弊衣。后令汲于他泉，计里数百一作里也。徐衣其女衣，袖利刃行向池呼鱼，鱼即出首，因斫杀之。鱼已长丈余，膳其肉，味倍常鱼，藏其骨于郁栖之下。逾日，女至向池，不复见鱼矣，乃哭于野。忽有人被发粗衣，自天而降，慰女曰：“尔无哭，尔母杀尔鱼矣!骨在粪下，尔归，可取鱼骨藏于室，所须第祈之，当随尔也。”女用其言，金玑衣食随欲而具。及洞节，母往，令女守庭果。女伺母行远，亦往，衣翠纺上衣，蹑金履。母所生女认之，谓母曰：“此甚似姊也。”母亦疑之。女觉遽反，遂遗一只履，为洞人所得。母归，但见女抱庭树眠，亦不之虑。其洞邻海岛，岛中有国名陀汗，兵强，王数十岛，水界数千里。洞人遂货其履于陀汗国，国主得之，命其左右履中，足小者履减一寸。乃令一国妇人履之，竟无一称者……得叶限，令履之而信。叶限因衣翠纺衣，蹑履而进，色若天人也。始具事于王，载鱼骨与叶限俱还国。其母及女即为飞石击死，洞人哀之，埋于石坑，命曰懊女冢。洞人以为媒祀，求女必应。陀汗王至国，以叶限为上妇……成式旧家人李式元所说。式元本邕州洞中人，多记得南中怪事。 就舜故事而言，瞽叟虽是在前妻去世后续娶的，但尧一次就把二女赐与舜为妻也当是多妻风俗的反映。《大戴礼记·帝系》：“帝舜娶于帝尧之子，谓之女匽氏。”梁玉绳《汉书人表考》卷二以为即女英，但从语气看女匽氏也可能是二女之外的第三人，那么舜或有三妻。《天问》有云：“眩弟并淫，危害厥兄。”王逸以为说象事，郭沫若以为“并淫”指象与舜共有尧女为妻，则兄弟俩和尧女实行彭那鲁亚婚制（按，指兄弟共妻、姊妹共夫的多偶婚)。那时“自男女而言为多妻多夫，自子女而言则为多父多母，而卜辞中则确有多父多母之征迹”，这种现象直至商代末年还存在。这里不便详论舜时婚制，不过象明显地是要夺取舜妻，若为婚制所许，又何必大动干戈?窃疑其时处于多偶婚向对偶婚或一夫一妻过渡的阶段，故有配偶的掠夺。就多妻多母言，舜象之间的生死搏斗确实有可能是一种跟钦州的嫡庶仇杀近似的情形。 这可能再次证明了叶限这一“灰姑娘”是本土的内地文化以及岭南地域文化结合的产物，叶限故事和舜象故事也可能存在一定的关联，尽管只是母题的胚胎和萌芽，但舜象故事在人物角色、母题构成乃至历史地理因素等方面，都和叶限故事存在一些对应联系。同样以舜孝故事为主的大量孝子故事，又可能与叶限故事在母题上交叉，后者正可能从相关的文化因素中得到整合。我们当然不能说舜象故事就是纯粹的或成型的灰姑娘故事，但其母题因素可能对唐代记录的岭南叶限故事发生影响。中国的灰姑娘故事可能就是这样从舜象后裔的南移中与当地风俗文化发生融合变化，逐步生成叶限故事，并最终在中国中南、西南催生出一系列的灰姑娘故事来。 （李道和：《舜象故事与叶限故事关系考辨》，《民族文学研究》2005年第2期） 0 L2 J1 o; J3 @6 j(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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